最好的总是艺术（外一篇）

在全世界喜欢足球的人当中，谈到哪个国家的足球最好，绝大多数人是会认定巴西的，巴西队第四次夺得世界杯以前，失败了许多次，每次失败都让多少人伤感倍增，并在心里认定只有巴西队才是真正的世界冠军，才是绿茵帝国中的真正英雄。德国输给保加利亚时，人们的反应是高兴，意大利输给巴西时，大家也劝他们为自己只输给巴西而庆幸。我也是这样，任何时候，我都觉得只有巴西人脚下的球法，才是足球真正的魅力。巴西足球让人销魂，原因是他们是用艺术之心来对待足球的，在巴西人的球场上，你一会儿能听到贝多芬的《英雄》与《命运》的鸣响，一会儿又能听见施特劳斯《蓝色多瑙河》与《月光小夜曲》的圆舞。在巴西人的球场上，绝对见不到那些枯燥与乏味的东西，人生的才情总是不时地在眼前闪烁。对于足球来说，它与人生的问题总是一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到底能走多远，这是每一个人都深惑困惑的问题，属于一个人的生命不可能无限，如果说这是物质所决定的话，那我们就得换一个途径，从精神上去寻找出路。实际上，生命在降临这个世上时，它原本是纯物质的。物质的肉体极限值总是那么微不足道。只有当它假借精神的翅膀以后，生命才显出一种强盛。所以，人的精神是生命的精髓。平常岁月里的每一步行走都是由它来作出决定，躯干只是徒有的外表。而影响着人的精神的因素，最重要的莫过于艺术。《摇篮曲》为什么那样经久，因为它最早告诉每个初来人世、混沌未开的生命，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作爱。先来的人可以换作行动来对迟到者进行传教，说明爱对人生是何等的重要，可那样会枉费许多时光。细细小小的《摇篮曲》能轻松地完成这一个重大人生课题，原因就是它是艺术。巴西人小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踢球所将要承担的为了民族名节的重大使命，但是桑巴舞的节律与鼓点，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一切都融于最早的启蒙中。艺术所缔造的精神最强大，这也是纳粹党徒为什么会惧怕那首名叫《莉莉玛莲》的歌曲。与人倾诉时曾听来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美国女人感叹说：谁在送给我一支玫瑰的同时，给我一封情书，我就嫁给他。在爱情中，情书是桑巴舞的音符写成的，或者说是一个人心中旋律所谱成的，那个美国女人事实上意识到，最好的爱情也来自艺术。在人的成长中，已设定了要让每个人无论绕多大的弯，总归要回到艺术中寻觅自身的一片归宿。向往大海的，可以在心灵的大海中激荡。向往蓝天的，可以在灵魂的蓝天中翱翔。这是人在聆听第一声《摇篮曲》时就铁定了的。人越是早地悟到这一点，那他就会在自己唯一一次的人生旅途中到达别人尚未达到的境界。足球的人生，道理也是一样的，仅有一身力气，再加上脚下有几招鲜活儿，就以为懂得了足球，那会是一种悲哀。而谁能在球场上用心听见帕瓦罗蒂的歌唱，听见阿炳的二胡之声，谁就可以在凯尼金的萨克斯旋律中，踏上归回到足球之家的坦途之上。